趙葉惠

近日，譚運良、譚華所著長篇歷史小說《劉錦棠大傳》由廣東人民出版社出版發(fā)行。

劉錦棠生于清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湖南湘鄉(xiāng)人，是湘軍中后期的杰出代表人物，其煌煌功績在同輩湘軍將領中無與比肩者。左宗棠在給朝廷的奏折中稱贊劉錦棠：“英銳果敏，才氣無雙，志慮忠純”，“洵一時杰出之才，非臣衰庸所能及也。”帝師、大學士翁同龢對劉錦棠推崇備至，為劉錦棠撰寫的挽聯(lián)“齊名曾左無前績，開府姑師第一人”，傳誦不衰。

隨著時光的流逝，歷史的塵埃掩蓋了劉錦棠的光輝。譚運良、譚華用細致的筆觸，展示了一個全面、客觀、豐滿、鮮活的劉錦棠形象。

《孫子兵法》云：“將者，智信仁勇嚴也?！眲㈠\棠五德融通，而智勇尤其卓異。作者運用大量翔實的史料，通過多層次多角度的征戰(zhàn)敘述和生動的細節(jié)，讓讀者深深感受到劉錦棠“忠勇罕儔、機敏神速、有謀能斷、履險如夷”（左宗棠語）的大將風范。

在甘肅戰(zhàn)場，劉錦棠臨危受命，初掌大軍時才26歲，且品級不高。他善馭眾將，謀定而動，奮勇攻克金積堡，一舉扭轉(zhuǎn)戰(zhàn)局。西征戰(zhàn)場兇險異常，阿古柏、伯克胡里、白彥虎等皆悍匪巨惡，久經(jīng)沙場，殘暴奸詐，英俄等國耀武揚威。湘軍出關萬里征戰(zhàn)，想要取勝，談何容易！而劉錦棠深謀遠慮，隨機應變，從容不迫，橫掃千軍如卷席。與古之名將比，亦大放異彩。如作者描寫劉錦棠“三違左命”，千里疾進急擊，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便可見霍驃騎之遺風。

在作者筆下，阿古柏、伯克胡里、白彥虎的兇殘野蠻、嗜血成性與劉錦棠的體恤軍民、仁慈寬厚，新疆各族人民對阿古柏、白彥虎之流的切齒痛恨與對劉錦棠等湘軍將士的衷心擁戴和全力支持，戰(zhàn)場環(huán)境的艱險卓絕與湘軍的吃苦耐勞、堅韌不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增強了作品的感染力。作者對西北風土人情、自然地理的描畫獨具特色，十分傳神，讓人頓生身臨其境之感。如金積堡、魔鬼城、死亡谷、魔王峽之奇、之險、之絕，閱之神搖心悸。

收復新疆，如虎口奪食，而治理新疆亦絕非易事。當時的新疆，經(jīng)濟社會千瘡百孔，民生凋敝，治理體系嚴重落后，矛盾復雜，裁軍孔亟，而英俄等列強鷹視狼顧，仍不甘心失敗。處置稍有不當，將導致社會動蕩，甚至釀成大禍。作者用質(zhì)樸的語言，表現(xiàn)出劉錦棠軍政兼優(yōu)、不同凡響的才干。作為新疆善后大臣，首任巡撫，他胸懷全局，改革政制，整頓武備、裁撤冗員，創(chuàng)辦屯墾，安撫百姓，勸課農(nóng)桑，廣招商賈，大興文教，和輯民族，新疆很快出現(xiàn)了政通人和、百業(yè)興旺、邊防穩(wěn)固的大好局面。

作者對人物的塑造十分用心。劉錦棠之仁厚、機智、果敢、自律，讓人心生敬意。左宗棠、黃翼升、余恩虎、董福祥、張俊、金順、阿古柏、白彥虎、伯克胡里等人物都個性鮮明。劉錦棠和老湘營的大部分將士都是湘鄉(xiāng)人，書中凸顯了湘鄉(xiāng)籍將士劉松山、譚拔萃、易開俊、羅鎮(zhèn)嵩、譚興宗、黃忠、譚邦瑚兄弟等人物群像，他們驅(qū)馳萬里，效命疆場，英勇頑強，出生入死，無怨無悔。戰(zhàn)場之外，作者用白描的手法，將劉錦棠回鄉(xiāng)省親和居家養(yǎng)病期間修建成公橋、興辦族學、倡修東山書院等娓娓道來，彰顯了劉錦棠禮賢下士、傾力興教、造福桑梓的高風亮節(jié)和家國情懷。東山書院的建立，培養(yǎng)了毛澤東、蕭三、陳賡、譚政等一大批人才，劉錦棠首倡及繼進之功，是應當記取的。

書中，劉錦棠壯年多次重病和英年早逝的情景使人不忍卒讀。1894年上半年，倭寇悍然大舉入侵朝鮮，兵鋒直指中華。國難思良將。寇深禍亟之際，清廷急召在家養(yǎng)病的劉錦棠馳赴前敵統(tǒng)帥抗倭。怎奈天不假年，劉錦棠扶病出征之際，溘然長逝，年僅五十歲。行文至此，不禁想起王昌齡的千古名句：“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